我叫雷米尔-布兰多特-卡萨奇斯-特艾力比-库兹奇拓-夏米特艾尔,今年十五岁,一名贵族之子。在西晖大陆上,悠长的姓氏代表着贵族家族源远流长的历史。毫不夸张地说,我们夏米特艾尔家族是整个大陆上现存历史最悠久的,这也是一件让我引以为傲的事情。据考正,夏米特艾尔家族起源于四千年前的落神时代,当然,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记载来印证这一观点。有据可查的最远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的深渊战争,那时候有个人类领袖叫范加尔-夏米特艾尔,是我们的祖先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,夏米特艾尔家族作为特嘉帝国开国七大家族之一,建国之前便已经存在了。
特嘉帝国建立的五百年内,版图扩张了一倍,人口迅速增涨,可谓是空前辉煌。但如今的夏米特艾尔家族却是没落不堪,我们家族除了我父亲,雅兰图-夏米特艾尔,也就是家族的族长夏米特艾尔男爵,只剩下我和我妹妹安妮。男爵的爵位,也只不过是帝国的最低爵位。夏米特艾尔家族的封地仅仅是一个南疆小镇,叫南灵镇,每年的赋税很难超过一百金币。幸好我们家族人少,还能勉强维系着贵族体面的生活。与辉煌的历史对比,这个反差实在是让我不能接受。身上流淌着家族的血,继承了天蓝色的头发和眼仁的我,深深地为家族的命运感到不平。不过想到另外开国五大家族的命运,我也稍微欣慰一些。因为除了王族基米特里家族,其余的全都被灭族。从这点来看,我们家族存活到现在算是幸运了。
我的父亲是位考古爱好者,常年在外考古,家族领地一年的收入多数都被用于考古事业。按理说考古应该会找到一些古董什么的,但是他这些年来除了花钱,从未给家里带来过一丝一毫收获。
清晨,我如往常一样正坐在简陋书房破旧的木椅上,看着《法术真正的原理》,这本三十二页的书我已经看了不下十遍,但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。这书是一年前我的法术老师凯末尔临走前留给我的,他说已经没有什么能教我,让我仔细钻研法术的本源,然后远游去了。
就在一个月前,我和面包店的小茉莉正式交往了,初尝恋爱滋味的我每天都都如同置身蜜罐一样。虽然不能像其他贵族那样过着奢华的生活,但我还是很满足的,活得开心就好。
当我还在回忆的时候,老管家罗基敲门进来说我父亲回来了。我急忙放下书快步来到客厅。我记得父亲离开时穿着一身简陋的探险服,归来时却穿的光彩照人,牦牛皮的爵士帽镶着金孔雀翎,瘦身绸料长裤也是法考城最流行的款式,再加上那不知是什么动物毛皮制成的蓝色靴子,这一身行头能顶上我们领地几年的收入。
“父亲,您发财了?”看着窗外的豪华马车,不禁欣喜若狂,暗喜父亲一定是碰到了什么狗屎运,找到了值钱的东西。我终于可以去吃法考城里的豪华烤猪腿了,上一次去吃还是好多年前在别人家的宴会上,我只不过是多吃了几口就被父亲给打了一顿。还有那些法术材料、装备,有了钱,都不是问题。虽然情形一片大好,但父亲的表情甚是奇怪,像是出了些什么意外的状况。
“孩子,我这次外出收获颇丰,交到了安德里亚公爵这个好朋友,我这身衣服,还有外面的马车,以及给你和安妮买的那些礼物,都是安德里亚公爵给买的。”
“父亲您太厉害了。”高兴之余,我一反常态地溜须起父亲。公爵是地位仅次于皇帝的世袭爵位,这个安德里亚公爵可是一位大人物,父亲竟然能与他交上朋友,简直就像做梦一样。
“对了,我跟你说件事。”说到这,父亲突然严肃起来。
“什么事?”我一看不对劲,平时笑呵呵的父亲很少又有这种严肃的表情,定有大事!“我跟你说后,你一定要冷静下来。”父亲皱着眉头,表情凝重。
“您说吧。”我一看这样,感到有凉风吹在心上,但又摸不到头脑,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,等待父亲的答案。
“是这样的,安德里亚大人给了我一万金币。”父亲顿了顿。
“一万金币?”我不禁大声说道,我们家一年的赋税也才不过区区一百金币。一万金币足足顶的上我们家百年的积蓄,还得是在没算上支出的情况下,这些钱都能买下一座小镇了。
“是啊,这不是个小数目,相应的,他也向我索取了回报。”
“什么回报?”我知道重点来了。公爵大人既然能给父亲一万金币,那就说明他缺的肯定不是金钱这类的东西,那么回报是什么呢?我似乎感觉到什么,但又想不出来。
“回报就是,你从今往后听安德里亚大人的话。”父亲的表情更加凝重,但是我并不明白,我为什么要听安德里亚公爵的话。
此话一出,我听得一头雾水。接着问道:“什么意思”
“儿子啊,你一定要冷静。”父亲犹豫着,还没说出实情。
“冷静什么啊,您说明白一点。”我有点着急了,虽然不明白,但有一点可以确定,这对我来说肯定是坏消息。
“唉,好吧,说简单点,就是我把你卖给他了。”父亲如释重负地交代了实情。
“什么?父亲您别逗我了。一点不好笑。”这时,我终于意识到我之前的不详预感是什么了。我听了,瞪大眼睛,心里祈祷这一定是父亲的玩笑。
“这是真的。我一直想过上富贵的生活,可是你也知道,我们家族已经没落到什么地步,连考古的钱都快拿不出来了。这个机会实在难得,公爵大人肯花一万金币买你。一万金币啊,有了这些钱,我也许就能升官升爵,以后在法考城,也有足有面子。父亲是个败家子,错过这次机会,再想要就难了。”最后一句倒是显示出了他有自知之明这唯一的优点。
“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,把我卖了,我们家族怎么办,我怎么办?”我听了父亲的话,感到自己的心冰凉冰凉的。
“这个你可以放心,公爵大人已经给我我安排了一个贵族家的小姐作夫人,我会再生个儿子。”父亲竟然微微一笑,似乎对这结果非常满意。我好害怕,真希望这不是真的。
“不行,我不干。”不管以前的生活怎么样,但至少我是自由的,而且衣食无忧,我还和小茉莉约好了,等我成年了就娶她,我居然被我父亲这么不明不白就被卖了!
“唉,你就接受吧,契约都已经签好了,你别妄想跟安德里亚公爵对抗。”父亲摇了摇头,语气严厉地说,他叹了口气,“你要知道,这也是命运的驱使。”
“我可是您亲儿子!”我哭丧着脸,企图做最后的努力。狗屁命运,你完全是为了钱!
“其实我是你叔叔,你伯伯才是你父亲。他病死的时候你还小,我就一直把你当儿子养大了。现如今,你也应该报答我的养育之恩了。”这个消息对我来说,如同晴天霹雳,我感觉自己的心,非常非常的痛。那种感觉,无法用语言形容。
“就算不是亲儿子,那我也是您亲侄子啊!”他是不是我亲生父亲暂且不深作研究,只要我是他亲人,就不应该怎么干。
“不是亲的,我是你爷爷领养的。”父亲表情平静地说。
“你骗人,我怎么不知道?”我心里告诉自己,这肯定是他的谎话。
“废话,我没告诉你,你当然不知道。”我的父亲,哦不,是我的叔叔显得有些不耐烦了,“你没看见我的头发是黑色的吗?千百年来,夏米特艾尔家族的男人,头发都是蓝色的,无一例外。而且你看过家族族长历代的油画,我跟他们可一点都不像。”
我以前也觉得父亲的长相不太对劲,一直以为这是遗传突变造成的。没想到,他竟然真的不是我父亲。
如今得知真相的我,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,唯有一个声音在呐喊,快逃,快逃出这里!于是,我从叔叔身边跑过,想逃出屋子。刚一开门,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马上把我拦在门口。我们小镇上没有装备这么精良的士兵,盔甲上的金光宝剑族徽是显得那么耀眼,那一定是公爵的人。我现在都恨死那个安德里亚公爵了,他没事闲的买我干什么?根本说不通啊,我到底有什么价值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难道他知道我是一个强大的法术师?不对啊,这件事除了我妹妹和凯末尔老师,没人知道。
“你就乖乖跟着公爵大人的管家罗本先生上马车吧,他会把你送到公爵大人的领地。”叔叔已经确定我是在劫难逃,在我身后冷冷地说。
“别这样,叔叔。”我哀求着叔叔。我身无分文,如果他不要我,我就算跑,也不知道去哪好,过了十五年贵族生活的我还没有勇气独自流浪。
“你今天就出发,别闹小孩子脾气,我虽然不知道公爵大人为什么要买你,但以他的身份,是不会伤害你的。在那里也许生活会更好,记住,这是命运的安排。”
又是狗屁的命运,谁信啊。
我想再祈求,可叔叔冷漠的眼神让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。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接受现实了。我哀求道:“至少让我见见安妮和小茉莉。”
“你妹妹还在学校,一天内是赶不回来的,你现在就得走。那个小茉莉是谁?”叔叔无情地说。
“我女朋友。”
“哦,那就更不用见了,反正你们也没法在一起了。”
“我恨你。”我眼含泪水,告诉自己男子汉不能哭,我狠狠地瞪着他,没有说话。叔叔自知理亏,扭头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很快,我就被士兵拉着上了马车,没有见到安妮,也没有见到小茉莉。
透过车窗望去,当太阳的余晖渐渐洒落,那熟悉的房屋,那些忙着播种的镇民,远处的树林随风摆动,天空的飞鸟也哀鸣着,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灰暗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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